掣之断章 · 胎动 ~ Declarati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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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 #
人这种生物，有着所谓的志向。
志向是一种飞得很高的东西。
但世界是有引力的。
没有动力的话，引力能够将任何高处的东西拉下地。
活得越久，越来越多的事情就都会成为引力的一部分。
那些年长的人们，都是吃过引力的亏的，
但年幼的人们永远不信邪。
所以一切就会循环，他们也会犯下前人犯下的错误，吃前人吃过的亏。
这是一种浪漫，有的人在此臣服了引力。
那些不愿或者不想就此臣服的人，我们给他们一个称谓。
「头铁」。
这种人要么一头撞死在地上……要么……
谁知道呢。
毕竟，他们连「引力」，都克服了呢。
# 2 #
从记事起，少女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不一般。
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所孤儿院——但她并非孤儿的一员，而是孤儿院院长的孙女。
至于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，院长总是说他们在自己出生后不久，就去了很远的地方，赚了大钱，但回来的也只是钱。
而用这些钱，院长开起了这间孤儿院。
孤儿院的顶层，就是院长与自己的家，那里有很多间房间，但多数的房间门都紧锁着。
少女曾经记得多次问过院长那些门后面是什么，而回答都是一样的：
“存放文件的仓库而已，你不会觉得有趣的。”
院长自己也从来没进入过那些房间，可能房间里面的东西对她来说也不算有趣吧，少女想着。
※ ※ ※
少女本身没有「名字」。
订正，并不是说她是那种无名氏，而是院长要求她每次在公共场所留档案，都要换一个名字。
这的确是个奇怪的要求，但院长总是能在自己升学时真的搞定档案上名字的不同，而少女本人也不太擅长主动去交朋友，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。
在挂在自己的房间内的剪贴板上，少女在上面利用便签纸记录了四个名字，其中的三个均已斑驳，即将脱落，上面的文字也模糊不清。
最后一个名字，就是她在这所初中使用的名字。
「韩如雪」
几个月前，当她写出这个名字时，还被院长笑了半天老土。
“这像是我们那个年代，我妈妈会给我取的名字。”
“但既然是你自己取的，那就随它去吧。我这一把老骨头了，也不会想着强行为你这个小大人取名了……”
院长就这么吃吃笑着，转头就走。
# 1 #
少女总是想着——
为啥自己的奶奶——院长，看起来是对什么东西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呢？
院长的名字似乎也被故意磨灭了，少女记忆中，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叫她院长，这位身披修女服的老太太完美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。
院长的生活极其单调，每天也就是巡视下下层的孤儿们，和他们玩一玩，闲暇时就在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读有声书，看网络直播，最近似乎迷上了所谓的虚拟主播。
虽然比普通的老年人相比，新潮了很多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孤儿院的业务自然是标准的孤儿院，少女可以很肯定地说，它真的就是个孤儿院。
不会拿孩子去做人体实验，也没有去刻意培养高智商人才，更不是什么秘密结社的训练营。孤儿的来源都是周边几个城镇的福利部门，也绝无异常。
一切就像嘀嗒转着的齿轮组，似乎将会永远地将这台名为生活的机械驱动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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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 但 不 应 该 是 这 样 的。
机 械 理 应 更 为 狂 乱 地 运 作。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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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因为少女知道。
一切本不该如此一般。
那些所谓的仓库，根本就不是什么仓库。
少女很早以前就觉得纳闷，为什么楼上的气温在冬天也丝毫不冷，而在夏天必须要将空调温度打到很低。
毕竟，小学里面就学到了关于温度的知识。
于是，某一天晚上，她便偷偷打开了窗户，爬到了隔壁的窗户前，使用自己的发夹打开了其中一间所谓的仓库。
里面存放的并不是什么文件，或者换言之，并不是什么少女想象中那种布满灰尘，存放在文件柜中的文件。
而是成架成排的——服务器。
换言之，这个所谓的仓库其实是机房。
少女虽然一开始还云里雾里，只是像来时一样偷偷回转了去。
几天后，她就从图书馆抱了一大堆关于网络安全的书籍回来。
两个月后，她就知道了一切。
里世界，「电掣」，光怪陆离的各种任务记录，自己的父母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各种能人……
自然，也有一些其他的东西——关于她自己的来历。
虽然少女已经进行了收尾工作，尝试删除自己访问的记录，但她深知，这段时间的访问被自己的奶奶知道的概率，几乎是百分之百。
毕竟和当年的各种谍报任务相比，自己的这个就真的是儿戏，没有不泄露的道理。
但实际上——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院长仍旧每天作着巡视，看着自己办公室的电视和电脑屏幕。
就如同那个机房中的日记中最后一节写的那样：
「——黑暗最终不适合我，我选择留在阳光之中。」
# 4 #
对于少女来说，初中的学业十分简单，甚至到了她要努力一点控制一下自己的分数，不要过于鹤立鸡群的程度。
虽然并没有到不合群的地步，但能和少女玩到一起的人也不多，同班的「林铃子」是其中之一。
而其中的原因说起来也很奇妙。
“因为啊，你是在我周围的人中，为数不多地不将我当“明星”看的人啊。”
林铃子是一位“童星”的事情，少女自然是知道的，她因为最近参演了名为《重生之地》的多媒体企划的一个重要角色而一炮走红。
原本是一个游戏企划，因为她的配音工作过于出色，导致在制作其衍生动画的时候，该名为FOREST的角色就参照了她的脸建模。
所以，这段时间内她的周围总是有各种狗仔队出没，而班上的其他人也有意无意地对她保持着距离。
虽说她也有着自己很好的朋友，但听说那一位也是隔壁班的有名话剧童星演员。
不过，和她饰演的活泼张扬的FOREST不同，林铃子本人实在不擅长抛头露面。说的夸张一点，就是将闲暇时间基本上都用在找躲藏的地方。
其中一个躲藏的地方，就是学校的通往天台的楼梯间。
天台并不是一般人经常会去的地方，而且从教学楼的楼梯间上去，还要通过一扇上锁的安全门。对于躲狗仔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于是林铃子以此向学校的安全管理员提出了要求，想借那扇安全门的钥匙。
不过管理员告诉她，已经有人预先借走了：
“——就是那个“神童”嘛，也是你们班的，叫韩如雪那个——你午休的时候直接过去就行。”
这就是林铃子和少女的相遇了。
戏剧化的是，林铃子第一次敲开那扇门的时候，她看到的是——
平时不苟言笑，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童韩如雪，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开了三个账号，很明显正在网上论坛上进行着所谓的党争，用自己账号数量和扣字速度的优势碾压着对面。
而少女第一次应门的时候，她看到的是——
在大屏幕上喊着热血中二台词的FOREST的扮演者，明星林铃子，现在正一头冷汗，紧张兮兮地站在门口，很明显是不擅长应付人的样子。
最后，还是少女忍受不住这尴尬，先开了口：“看来我们彼此都看到了互相的另一面啊……”
就这样，在网络上扮演傻子的“神童”，与在现实生活中备受骚扰之苦的“明星”就成为了朋友。
说起来的确也很奇妙，大概是因为双方也都是这么奇妙的人吧。
# 6 #
「……虚拟幻境 D.T.S.……？」
虽然自己对此也有所耳闻，但是听到这个词从林铃子的嘴中说出来，少女还是很惊讶。
“对啊，之前那里面有个活动让我客串，所以他们专门给我寄了一台那个终端，让我可以扮演FOREST进去开展活动。”
林铃子顿了一下。
“那个活动叫做「幻界叫唤」，经过奇怪的传送门而流落此地的FOREST要在里面聚集起玩家，让他们为她找点东西来修复传送门。”
但是少女的记忆中并没有那样的活动。
“那是因为活动开始前就被叫停了嘛——所谓的什么“大人的原因”什么的——虽然终端和让我扮演的NPC的代码都好好地送了过来，但突然活动就不办了，倒是让我留下了这些。”
“免费送的终端是很不错啦……但我哪有时间玩游戏啊。”
少女想了一下，大概这里的“大人的原因”指的是——
虚拟幻境的开发商——林氏软件公司的CEO「林无月」突然暴毙一事。
——大概之前谈好的活动因为CEO的死造成的连锁反应被搁置然后就被遗忘了吧。
“……但是啊，麻烦的事情就在这里。”
似乎林铃子自从收到了这套终端以后，被狗仔队盯上的频率就高了很多。
而且有些人看上去就像是针对这件事而来。
不仅自己被跟踪，前几天更有stalker闯入了她的家，还对她的养母不利。
幸亏她当时还将未组装的终端放在了公寓的地下室内，stalker根本没在家里面找到终端。
“这很奇怪吧……？理论上这件事和这个活动，除了我以外，大概也就是这个游戏最为死忠的玩家会知道了……”
不对，还有另一方。
「林氏软件」自身。
而且，说到虚拟幻境，最近也的确传出了消息，红杀的大将军在内部亲自押镖，甚至将自己失踪了一段时间的菁英战士蓝凝也招了回来。
「红杀」
……神秘的死亡，来自林氏软件内部的奇怪举动，像是押镖一般的行动……
这些关键字在少女的思绪中像咖啡中的奶油那样搅动着。随后，汇集成一个想法。
——这不是很适合「电掣」的工作吗？——
“所以我觉得很头疼。”林铃子结束了话题。
那么——
韩如雪开了口。
“如果真的那么麻烦，可以考虑将这玩意借给我——你那些狗仔队啊stalker啊什么的，从道德的角度上思考，不会跑到我家孤儿院那边撒野吧~”
“你的烦恼，就交给我处理吧。”
做出了这样的「宣言」。
